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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塑胶手套,更厌恶被指引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。

    在阮渔心里,似乎总是默认滨江与老城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。一个代表繁华先进,一个代表老去的时代。

    沈北明盛了满满压实的一碗米饭摆到阮渔跟前。

    “我在减肥,随便吃点就回家。”阮渔蹙蹙眉。

    沈北明头也不抬,筷子翻了个方向拿,用干净的尾端从她碗中挑走一小团饭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还是很多。

    算了,今天就敞开肚子吃,等明天再减。

    阮渔一语不发低头开始夹菜,吃得怪斯文,量却不少。沈北明的厨艺很合她口味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减肥?”

    阮渔抬头,发现他垂着眼夹了块排骨,从头到尾没看她。沈北明执筷子有个习惯,喜欢捏在筷子的最尾端,故而筷子在他手里显得极长。在一起的时候阮渔问过他,不觉得这样很累吗?他说不觉得。阮渔喜欢看他捏筷子的手,因为用力,手背上的青筋纷纷凸起,顺着指中的指骨延续下去,藏进收拢的袖口中。她喜欢那青蓝的颜色,像是从顶峰流淌而下的清澈雪水,也像如洗的碧空。

    她收回视线,如实说:“陪云璃一起。”

    “她是她,你是你。”沈北明漠然道。

    “你不懂,女生一起做一件事会比较有动力。”阮渔顶回去。

    沈北明不语。

    晚餐过程中,沈北明没再提起任何话题,阮渔也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她吃得比预想中的多。虽然脑海里不断告诉自己“这是最后一块排骨”、“这是最后一口面筋”,但最后之后,总伴随着她舌尖对食物的强烈渴望,又有了下一块。减肥计划显然被搁置了。

    终于,她搁下筷子,摸着鼓起的肚子,“我吃饱了。”

    沈北明起身,眼睛也不看她一下,顺手就将桌上的碗筷收走,“嗯。”

    阮渔也端了几个碗到厨房,打开水龙头一边洗手,一边说:“那我回去了,谢谢……你的晚饭。”

    半晌她悬着湿答答的手问:“有擦手的布吗?”

    沈北明侧身经过她,从墙上取下一块蓝色的布递给她,不经意一提:“听说空云杂志社搬去滨江了。”

    他低下头,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,看她的手与布纠缠在一起,“你知道吗?”

    阮渔点点头,听见水声又起,沈北明在一旁洗手。

    “今天才知道他们搬去那了,租金贵些,但地段好。”她说。

    沈北明自如地从她手里接过布擦拭手,“今天?看来是遇见故人了。”

    阮渔脱口而出:“嗯,和以前一个……”

    声音骤然消失。

    沈北明抬起眼,凝睇她,攥着手心里的布。

    阮渔抿起嘴,目光投向餐厅的那盏灯,“遇到前同事了。”

    她快速踱步走出厨房,从餐椅上拿起自己的嫩绿色腋下包,嗒嗒地行至玄关。

    灰狼又在盯着她瞧了。眼神如此栩栩如生。

    阮渔转过身,“那我先走了,你记得去取车。”

    沈北明站在落地灯边,半干的头发有些凌乱,像是烫过一般微微卷曲,透着股慵懒的美感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夜晚的街上仍旧车水马龙,行道树边的临街商铺纷纷亮起招牌上的灯,大多是白色的,也有大红的,灯管周围发散出一圈毛茸茸的光,亮得晃眼。

    车辆虽多,但好歹是顺畅了,一个路段不至于堵上多个红灯的时间。阮渔花了不到半小时到家。

    原来白马花园离家这么近。

    推开门,许芙正侧躺在客厅沙发上,阮平楠还没回来。

    电视机亮着,正在播关城本地的家庭调解节目。阮渔最不喜欢看别人的家长里短,更不喜欢节目组劝人放下。阮渔觉得那句“劝人大度,天打雷劈”很好,应该被贴到节目组的脑门上。但许芙爱看这类节目,阮渔也就被迫知晓许多人间冷暖。

    小时候扔了女儿,长大又哭着来认亲的重男轻女父母;不照顾父母,等分房的时候又如雨后春笋全冒出来的子女……

    听多易对生活生厌。

    “回来了?晚饭吃了吗?”许芙的声音透着浓浓倦意,她刚才在沙发上眯着睡着了。

    “嗯,在朋友家吃的。”阮渔脱掉外套去洗手。

    许芙说:“先去洗澡吧,我好把衣服拿去洗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阮渔脱衣服的动作一顿,“妈,要不我们请个阿姨吧,再装个洗碗机。”

    闻言,许芙的瞌睡虫忽然跑光,啧了一声:“花那钱做什么?你真以为如今的社会赚钱容易?”

    阮渔深吸一口气说:“我能挣。”

    “挣得再多也存起来,你说的这些我都能做,不要浪费钱。好了,别说这些小孩子话,快去洗澡。”

    阮渔不说话了,回房拿换洗衣物去洗澡。

    老旧的卫生间没有浴霸,老房子也格外阴冷。一到冬天,热腾腾的水一停止浇灌,人就开始冻得发抖。

    阮渔披上浴巾适应温度,看着镜面上的雾气发呆。

    为什么明明她赚了足够多的钱,还是要和妈妈一起过这样的生活呢?

    她一直想改变,可做起来却不容易。

    阮渔擦着头出去,随口一问:“爸今天几点回来?”

    许芙淡淡道:“不回,和你蒋叔叔去山里钓一夜鱼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哦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钓鱼本身没什么坏处,但阮平楠不好。

    他不像许芙的丈夫,更像是许芙的老板,不给工资的那种。

    阮渔麻木地回到自己房里,往床上一倒,眼神没有聚焦地看着天花板。

    她躺了很久,直到身体在被窝里暖起来,才探身拿过手机。

    手机上有几条消息。

    姜天如:「林朗说空云想让他给我们的比赛做个专题,需要全程跟进,我要不要答应?」

    还有,半小时前沈北明发来的。

    northern:「到家了吗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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