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三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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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入夜,雨打芭蕉,烛影飘摇,明瓦窗上映出女子侧颜姣好的线条。

    庄重典雅的室内,沉郁清雅的香气缓慢飘散,混合着原本案头上的佛手香,又是这样极淡的一缕,有点像被雨水和春泥浸过的落花,混在这样的雨夜里,任谁也不会起疑。

    只是若心细而懂香的人溯去源头,便会发现,此味的来源竟然是铜台上那支漫垂红泪的花烛。

    那是一支雕成海棠模样的红烛,只是人说“海棠无香”,怎么此棠偏香气袭人?

    ——小人藏针的那种袭人。

    幸好窗口半敞,那气味飘散在雨夜里,渐次漫漶,直到再无边际,彻底消失。

    廊上有脚步响起,千层纳的鞋底,脚尖上有流苏簌簌踢来踢去,是手巧又爱俏的小婢。

    闻声,许青窈取下掩在口鼻的杭绸巾帕,悄悄起身去阖窗。

    小狸袅袅上楼来,见许青窈坐得端庄,正就着烛光,看一册泛黄的古书,许是知道她来了,才抬起头,困乏地揉太阳穴,眉眼间有倦色。

    “大奶奶,外面潮,喝点姜汤暖暖身子——”小狸强自镇定,勉力作出寻常模样。

    手中的乌木漆盘一盏红糖姜汤白汽缭绕,许青窈透过这烟雾,看见小狸低垂颤抖的睫翼,不动声色地微笑。

    “好呀。”

    接过甜白盏,里面是烫热的姜汤,她却一饮而尽,过后还意犹未尽地咂嘴,将留有浓稠蔗糖的碗底翻过来,示给她看,脸上的神色是一览无余的信任,甚至还带着几分天真,简直像个吃过苦药后给大人卖乖的幺儿。

    这让小狸的负罪感更甚。

    她不但背叛了主子,甚至还辜负了她孩童一样的无私信赖,若不是眼见她已经将那汤汁喝下肚去,她想,她必定忍不住揭穿真相,撕下自己虚伪的面皮。

    “下去吧,早先睡,夜里冷,掖好被角。”许青窈阖上书,笑望着小狸,一双长眼半眯,柔情万缕。

    许是看她心不在焉,被温柔地提醒,这让她越发悔恨,如何能沦落到这般田地,竟然背弃旧主与虎谋皮?

    ——虽然初衷是为了主子好,按她一个奴婢的道理,外面的世道黑不见底,难道要看着恩主冒险踏入深渊,继而将骨肉剥离?

    罢了,事已至此,只希望明日东窗事发,主人能体会自己的用心良苦,纵然要将她殴打驱离,她也无怨无悔。

    这是许青窈第三次清点细软银票,将预先备好的户籍文书和路引揣入交领短袄,斩灭灯烛,和衣上床,取下帘幛,轻轻覆上锦被,任凭黑暗像牛乳一样在身上流淌,枕边堆簇的长发是比夜色还浓稠的一捧所在,像是谁在那里烫了一个水滴样的大洞,又像是卧倒了一只乌鸦。

    她的心跳着,简直要跳出喉咙,那一抹鲜红溢到嘴边,两瓣花骨朵样的唇轻轻一抿,弥散成无声的微笑。

    “吱呀”一声,门被推开一条细缝,经年的古木在雨季中散发出青苔的朽味,凉风携潮意在帐前打了个无可奈何的转,送来一抹熟悉的声音,“大奶奶,你睡了吗?”

    无人应声。

    良久,门被重新阖上,脚步声逐渐远去。

    重新睁开眼睛,翻身,面壁。

    他还真是用心良苦。

    她怎么会傻到毫无防备地去喝与他有关的东西?

    ——小狸与他有关,她早知道。

    原来那日她并没有直接离去,而是先去到下人房中,隔着窗户纸就听见里面吵得沸腾,又是什么花什么草,听到最后总算明白,原来小狸是被卷进了赌场,还欠下外债。

    后面又在放鹤亭下,故意扯出她同乡吕松的事加以试探,那丫头做贼心虚,口不择言,果然上当。

    待回房时,心里已然雪亮三分,拿出事先备好的银钱和路引,脑中早已酿成雏形的计划终于在那一刻被彻底催熟。

    她有了一个完美的筹划,可是有人却想让这个筹谋胎死腹中。

    她便顺水推舟,故意放出逃离的消息,借小狸之口,引那人上钩。

    要不是自小长在叔父的药草房中,嗅觉灵敏,或许她还真的分辨不出那红烛中的异味,又怎么可能想见那香药必得和姜汁相撞,方才能催化出催眠效用呢?

    既然这么怕她走,为什么不直接在姜汤中下药?

    ——恐怕还是为了腹中的这个东西。她悲哀地想。

    他是个制香圣手,她在藏海寺的那一夜已经有所领教,怎么可能还不防备?如果说一个人第一次失足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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