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无凭(十)(2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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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; 周檀低着头避开了她的目光,动作僵硬地将方才贺三垫在他手臂处的纱布为自己裹上,鼻息有些乱,却没有答话。曲悠看他单手为自己裹伤口有些费力,叹了一口气,将他的手臂接了过来,再淋了一些药酒之后,将纱布结结实实地裹了上去:“这伤口恐怕要敷些药才能好得更快。”
他在无意识的时候还知道痛,真醒了却是一声不吭,曲悠为他裹好了伤,发现周檀仍然不敢看她:“你这是什么病症?”
“不必多问,”周檀哑声道,他捂着伤口朝她艰难地点了点头,算是道谢,语气中又带了些威胁之意,“此事,不要告诉别人。”
可惜他脸色苍白,声音微弱,听起来实在没有什么威慑感,反而她养的那只受了伤后还死要面子的猫。
不等曲悠回话,周檀便继续开口:“既然我们已把话说开,我也不妨告诉你,我让无凭托你保护芳心阁那些女子,是因为我不能插手。”
“晏姑娘没死,想必你们还有后招,”曲悠思量着道,斜睇了他一眼,“也是,此案刑部接手,你得避嫌。”
周檀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:“此事我如今还不该知情,但这些人后续有用,无凭不便现身。”
“可我若不能求助于你,如何保护这些女子?”曲悠问。
“你去找柏医官,他平素常施恩于穷苦之人,同北街的劳作乞丐都有交情,”周檀道,“北街有这群人的地下组织。”
他将桩桩件件安排得井井有条,曲悠听着,忽地说:“哦,原来你连柏影一起查过了,这才决定利用我,周大人,算无遗策呀。”
周檀扶着一侧的屏风,踉跄着站了起来:“从之前救我性命,到此番便宜行事,确是我欠你的人情。”
“所以呢?”曲悠学他拖着长腔,带些嘲讽意味。
周檀道:“开价,我喜欢明码标价的生意。”
曲悠就知道他会继续这么说话,顿时感觉自己实在没办法跟这个多疑多思的固执古代人沟通:“谁要跟你做生意,周大人,你还是快点升官,早日跟我和离罢,要不然天天被你猜忌着,还得跟你吵架,我怕我会死得很早。”
语罢,她便推门离开了,剩下周檀一个人站在堂中。
他在原地良久未动,眼神移到了屏风字迹上,下意识地略微用力掐了掐自己刚刚包扎好的伤口,眉头紧蹙一阵,又舒展开来。
周檀默默地想着,他本以为文官后嗣自该守节端方、克己复礼,可曲悠……完全不似他从前见过的任何女子。
和离一事有损女子名节,虽如今再嫁之人也不少,可文臣家中的女儿最重此事,恐不会轻易应下。
只是曲悠自如直爽,甚至带了一点点聪慧的狡黠,言谈举止不受任何约束,不介意和离,连“死”字都可以张口闭口地随意说出,她愿意为身世可怜的贱籍女子一怒,也愿意为他包扎伤口。
他查了对方许久,一无所得,若真如她所说,只凭心意救他性命,倒是个极好、极好的女子。
血迹从包扎完好的纱布中渗出来,周檀攥紧了手指,面无表情地向外走去。
不管她为何不介意、为何这样说,如此甚好。
她说得对,早日和离,他这样的人,本就不该娶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