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无凭(二)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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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只有我是昭罪司的常客?他纵马闹市、撞翻摊贩,还口出狂言,出了事就把你拉出来,我看你在市井之间的声名,多半都是他给败坏的。”

    叶流春端起他刚倒的茶喝了一口,有些无奈地柔柔拍了他一下,于是白沙汀立刻闭了嘴。

    “这枚珠花是东街刘氏匠人铺子里做的,汴都十分时兴的发饰,走在街上都能看到许多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曲悠“啊”了一声:“那岂不是很难找到买它的人?”

    叶流春却摇了摇头,将珠花之下一个镂刻精细的标识指给她看:“恰恰相反,刘氏匠人的这枚珠花之所以时兴热卖,是因为他与擅雕刻的娘子出了一个奇策,凡是来购买这枚珠花的人,皆可镂刻姓名于其上。有许多年青子将其作为定情见证,共同刻下名字以表珍重,故而虽市价偏高,还是引得众人趋之若鹜。”

    “你看,这便是两个姓氏镂刻的图案。”

    曲悠仔细观察,却发现那两个字是篆体,她看不懂,刚刚放下珠花,叶流春便道:“周大人记下这图案,到刘氏匠人铺子中去,他们做这生意要录纹样,有凭证,找起来不难。”

    周檀立刻起身,朝她微微示意:“多谢。”

    他转头向外走去,见曲悠没跟上来,脚步便迟疑了几分。曲悠对漂亮姐姐颇有不舍,只好约好改日再来看她,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春风化雨楼。

    汴都已然入夜,花灯沿着春风化雨楼点了一串,顺着汴河远远地延伸到最热闹的樊楼楼群中,满街都是荡漾的欢歌声。

    先前为他们驾车的刑部官吏不知从何处寻了条船,曲悠站在船头,发现东楼已被灭了灯,只有微弱星火,在繁华的楼群当中格格不入:“刑部的人如今在东楼吗?”

    “京都府午后疏散了东楼的客人,口谕下得快,我还未出昭罪司时,刑部已经带人去了。”周檀负着手站在她身侧,“不过楼内恐怕搜不出什么东西,她坠楼时你我共同目睹,不是被人追来的,最重要的就是你手中这枚珠花,待会儿到了东楼,这珠花要作为证物收走。”

    他语速不快,说得却多,曲悠之前几乎没听他说过这么多话。

    “怪不得你急着先到春风化雨楼,”曲悠道,“不过收走就收走了,刑部是你掌事,收不收走有什么区别?”

    周檀又沉默了,曲悠几乎已经习惯了他这个不爱理人的毛病,不过她回想一番,周檀虽然经常避而不答,但最终基本上都会说点别的:“刑部内部复杂,待会你跟着我,不要多说话。”

    刑部留了十几个人在东楼查探,进门曲悠就看见了那个找上门来的梁鞍,梁鞍似乎非常紧张,低眉顺眼地给周檀行了礼,甚至没敢抬头多看,故而也没认出曲悠来。

    两人草草在东楼的五层转了一圈,午间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,即使在第一时间便疏散了客人,还是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。

    曲悠把那枚珠花上的图案记下来后,交给了搜集证物的侍卫。

    在他对周檀的汇报中,曲悠得知,坠楼的女子唯一留下的东西,就是被扔在四楼通向五楼木梯上的斗笠。

    也就是说,她是带着斗笠进了樊楼,一路上了五层,然后直接跳下去的。

    果然是提前谋划。

    曲悠随着周檀往门外走去,一边思索一边顺口问了一句:“大人怎么知道,那斗笠是谁的?”

    那侍卫虽不知她的身份,但看她与周檀亲近,也不敢怠慢,毕恭毕敬地回答:“斗笠上刺了她的姓氏,我们已经查明,这女子原是北街那边的低等妓子,今日天色已晚,明日便可提审她楼中鸨母。”

    周檀问了一句:“她是汴都人吗?”

    侍卫答:“是的,这谷氏原本是京郊农户之女,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曲悠还在想着那枚珠花,猝不及防地听到这句话,愣了一愣:“等等,你说……她姓什么?”

    侍卫便重复道:“谷,五谷杂粮,是京郊农户常见的姓氏。”

    为了研究北胤的刑律,她不仅看过正史刑法志,还阅读过不少民间野史轶事。

    有一些记录不详的故事,没有年份也没有首尾,只是简单地写,北胤年间,曾有谷氏女于京都繁华之处坠楼,市井哗然,甚至牵扯出了许多权贵肆意欺压、逼良为娼的丑事。

    记录此事的民间小吏未着过多笔墨,只含混地记载,最后此事被调查之人压下,无疾而终,自古权贵勾结比比皆是,焉知司律者是不是也是欺压众女子的罪魁祸首之一。

    曲悠紧紧闭上眼睛,立刻回忆起当日的情形,周檀见到那女子后愣了一愣,那女子看见周檀后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难道……他们认识?

    更甚者,若野史有几分可信,那女子是被权贵玩弄、逼迫致死,那周檀……是否也是凶手之一?

    周檀见她没有跟上来,有些疑惑地回头看,却见曲悠正站在原地看着他,她因扮男装刻意勾勒的剑眉锐利,衬得眸如寒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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